第(3/3)页 “你一定是不被那些麋鹿待见了,对吧?” 卡尔说。 “我跟他说,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自己的同族,并请求他让我到草地上和他们玩一会儿。 但他们赶我走,并用他们的鹿角威胁我。” “你避开的做法是对的,”卡尔说,“只长着一支角冠的年轻麋鹿可千万得留意,不要和老麋鹿纠缠。 只是他如果不抵抗就退开的话,那么他在整个森林里,就会名誉扫地了。 但这种事情应该不会烦到你,因为你很快就要到外国去了。” 卡尔的话音未落,灰皮儿已经转身向着麋鹿所在的草地走过去。 老公麋鹿迎面向他走来,他们立即打了起来。 他们的犄角碰在了一起,发出了砰砰的撞击声,灰皮儿被顶得连连在草地上退后了几步。 很显然,他还不晓得怎样利用自己的力量。 但当他退到森林边缘时,他的四脚紧紧地抓在地上,用他的角死命地猛顶老公麋鹿,顶得鹿角王冠连连往后退。 灰皮儿一声不吭地猛顶着,而鹿角王冠则累得气喘吁吁,鼻子喷出了气息。 这一回,那只老公麋鹿被顶得连连后退不止。 突然间,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!老公麋鹿的一支犄角断了。 这一下令他无心恋战,猛然挣脱灰皮儿,向森林深处跑去。 当灰皮儿回到他身边的时候,卡尔仍然站在森林边缘。 “现在,你已经看到了森林里的一切了,”卡尔说,“你还愿意和我回家吗?” “好吧,到时候了。” 灰皮儿回答说。 回家的路上,他们俩都沉默了。 卡尔止不住地连连叹息了几回,似乎他对什么事情感到非常失望似的。 然而灰皮儿却大踏步地走,昂首挺胸,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一次冒险非常满意。 他毫不犹豫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栅栏前。 他停下了步子,看着迄今为止他一直居住着的狭窄的栅栏,看了看被他踩平的地面,一点也不新鲜的草料,他喝水用的小水槽,还有他睡觉时栖身的阴暗的棚舍。 “麋鹿就不该离开森林!” 他大叫道。 于是他把脑袋向后仰起,将脖颈贴到了脊背上,欢快地撒腿向森林里狂奔而去。 老废物水蛇 在“特许之林”中央的灌木丛里,每一年的八月,总是可以看到一些灰白色的小飞蛾在飞舞,他们叫作修女舞蛾。 他们的身体小小的,数量稀少,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留意到他们的存在。 他们会在森林深处飞上几夜,在树枝上产下几千只虫卵,此后,他们会掉到地上死去。 春天来临的时候,身上长满小刺的幼虫会从卵里爬出来,开始吃松针。 他们的胃口很好,但他们却从未对任何树木产生严重的危害,因为他们是鸟类最热衷于捕食的美味佳肴。 能够幸免于难,逃脱被鸟类所食命运的幼虫最多只有几百只。 这些可怜的小虫子长大后会爬到树枝上,将自己织进白丝里,他们坐在白丝织成的家里,一动不动待上几个星期。 在此期间,一般来说,有一半免不了又被鸟儿吃掉。 到了八月,要是有一百只的修女舞蛾能够破蛹而出,扑翅飞舞,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好年份了。 就这样,修女舞蛾年复一年地在“特许之林”里过着命运无常和不为人知的生活。 在整个瑞典,都没有像他们这么数量稀少的虫类。 而且,要是他们得不到最令人意料不到的帮助者的帮助的话,他们会一直过着这种与人无害但也软弱可欺的生活。 修女舞蛾得到帮助的事,是与灰皮儿从看林人的棚舍里逃出来这件事相联系的。 灰皮儿自打逃出看林人的家后,就在森林里转悠,想要熟悉整个环境。 到了很晚的午后,他穿过灌木丛,发现灌木丛后面是一片满是烂泥的空地,空地的中央是一个黑暗的水潭。 这片空阔地四周是高高的松树,由于树龄太老且充满瘴气,几乎都掉光了叶子。 灰皮儿对这块地方十分不爽,要不是他看见了长在水潭边上的鲜绿欲滴的马蹄莲叶子的话,他早就离开这里了。 当他低下头去啃马蹄莲叶子的时候,他无意中骚扰了一条正躺在马蹄莲叶子下面的大黑蛇。 灰皮儿听卡尔说过森林中有不少毒蛇出没。 这不,大黑蛇竖起了头,霍霍地吐出芯子,向他发出咝咝的警告声。 他想自己准是碰上了一条令人非常恐惧的毒蛇。 惊慌之下,他抬起前蹄,用力朝毒蛇的脑袋压了过去,将她踩得粉碎。 随后,他没命地狂奔乱窜而去! 灰皮儿刚刚走开,和前一条蛇一样长、一样黑的另一条蛇,从水潭中冒出了头。 他爬到那条死蛇身边,舔着她那可怜的、被踩得粉碎的脑袋。 “这是真的吗? 老伴儿呀,你已经死了?” 这条蛇咝咝地叫喊道,“我们两个在这儿已经住了这么多年,我们彼此相处得是多么的开心快活,在这沼泽地里,我们都活得好好的,我们比这个森林里的任何别的草蛇都要活得长久!可是这最悲惨的事情竟然降临到我身上来了!” 水蛇如此伤心欲绝,他那长长的身体翻滚蠕动着,像是受了伤。 连一向对他恐惧有加的青蛙们,对此也不禁觉得哀伤。 “是怎样的一个坏蛋,竟然对一条无力保护自己的可怜的水蛇下毒手!” 水蛇咝咝地喊叫道,“他应该受到最残酷的处罚。 没错,尽管我的名字叫无用废物,而且我是这片森林里最老的水蛇,但是此仇不报,我就不是水蛇!要是不将那只麋鹿弄死,就像他对待我可怜的老蛇妻一样,我绝不会善罢甘休!” 这条水蛇发完这个毒誓,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,开始思索复仇的方法。 人们实在很难想象,对于一条可怜的老水蛇来说,还有什么比要向一只身强力壮的大麋鹿报仇更困难的了。 对此,这老废物日思夜想,仍然茫无头绪。 一天晚上,正当他躺着苦思冥想报仇的法子时,他听到头上有轻微的沙沙声。 他抬头看了一眼,看到几只小巧的修女舞蛾在树丛间飞来飞去地嬉戏。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看了这几只蛾子一会儿,然后咝咝地对自己高声叫喊了几回,很显然,一个报仇的对策已经被他想出来了,为此他十分高兴,很快就酣然入睡了。 第二天早上,水蛇就去看望蝰蛇爬行者,爬行者住在“特许之林”——一个遍布石块的山地上。 他将自己的妻子如何不幸遭遇毒手的悲惨故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,乞求他出手相助,因为爬行者有致命的毒牙,可以帮助他完成复仇的任务。 不过爬行者不想和麋鹿结下梁子。 “要是我偷袭麋鹿,”蝰蛇斟酌着说,“他非马上杀了我不可。 老废物既然已经过世,我们都无法令她复生,所以,我为什么要为了她而冒这个险呢?” 听到这样的答复,水蛇的脑袋从地上竖起足有一英尺高,嘴里发出疯狂的咝咝声:“息息,哧哧!息息,哧哧!” 他说,“你不觉得可惜吗? 身上空有精良的武器,却胆小懦弱到不敢使用它们!” 蝰蛇一听,也立时火冒三丈。 “滚开,你这个老废物!” 他咝咝地叫道,“我的毒牙上满是毒液,但我还是放过你吧,谁叫你是我的同类呢。” 不过水蛇并没有移动身子,很长一段时间,两条蛇躺在那里,咝咝地互相对骂起来。 爬行者因为气得暴跳如雷,不再咝咝大叫了,而是吐出蛇芯,水蛇见状,马上改变话题,换了另外一种腔调跟他说话。 “我来找你,还有另外一件事,”他降低声调,像是在低声细语,“不过你现在如此生气,我想你是不会帮我的了?” “要是你不再问我一些傻兮兮的事,我当然会乐意帮助你。” 蝰蛇说。 “在水塘边的松树上,住着一种小蛾子,一到夜里就飞来飞去的。” 水蛇说。 “我知道这些蛾子,”爬行者说,“他们发生了什么事?” “他们是森林中最小的虫子,”老废物说,“也是最无害的虫子,他们的幼虫只吃松针为生。” “是的,我知道这个。” 爬行者说。 “我怕这些蛾子很快就会灭绝了,”水蛇叹息道,“因为一到春天,便有很多鸟儿来吃幼虫。” 现在,爬行者终于明白了,水蛇想全部虫子都为自己所用,于是他愉快地回答道:“你是不是希望我向猫头鹰说情,让他们放这些松树上的蛾子一马,让他们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?” “正是,你在森林里很有权威,只要你出面说几句,那应该是能起作用的。” 老废物说。 “那我也在鸫鸟面前为这些吃松针的虫子说上几句好话吧,”蝰蛇慨然允诺,“只要你提的要求是合理得体的,我是会乐于帮你的。” “现在,你给我了一个很好的承诺,爬行者,”老废物说,“很高兴,这一趟找你,总算不是徒劳无功。” 第(3/3)页